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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翔科技為專業機械設備歐規/美規及半導體設備SEMI S2輔導顧問公司

本公司為專業從事設備安全檢測驗證與碳足跡驗證的輔導機構,擁有經驗豐富的機械安全輔導工程師,並與多家國內外知名驗證公司合作。

服務範圍包含各項產業機械、工業電控系統、鞋廠自動化設備、半導體設備及光電廠設備…等產品。

我們擁有在電子電器、家用電器類產品、電池類產品與機械設備類產品等認證經驗,亦熟悉各國法規要求及驗證標誌申請作業流程,與各國官方驗證單位直接配合,幫您快速取得各種驗證標誌。

碳足跡是什麼?

產品的生命週期溫室氣體排放量(或稱產品碳足跡)的計算,需要有一套一致性的方法來引導與規範計算的過程。自2008年英國標準協會公布第一個針對產品碳足跡計算的規範—PAS 2050後,國際間目前已發展與發展中之產品碳足跡相關標準/規範。

一個產品在其生命週期內排放多少溫室氣體?過去幾年間,這個問題變得愈發重要。“產品碳足跡”可以給出答案。

產品碳足跡統計了一個產品在其生命週期各個階段產生的所有溫室氣體排放量。例如從資源開採、前體製造、成品製造,到成品離開公司大門過程產生的碳排放。

產品碳足跡使產品的溫室氣體排放量變得透明。

同時,博翔科技們採用環境、經濟和社會標準對產品進行全面的可持續發展評估。

英國碳足跡計算準則—BSI PAS 2050
BSI PAS 2050「產品與服務溫室氣體排放生命週期評估規範」為英國標準協會(BSI)制定並集合碳信託(Carbon Trust)與英國環境、食品與農村事務部(Defra)之力發展而成,2008年版於2008年10月29日正式公布,為第一份針對產品與服務生命週期溫室氣體排放而制定之規範,亦成為國際標準組織(ISO)發展碳足跡準則之參考文件,同時也是目前我國計算產品碳足跡時,最多也最常被採用的標準。目前已修訂為2011年版。

國際標準組織(ISO)的碳足跡計算標準—ISO 14067系列
ISO 14067標準由國際標準組織負責制定環境管理(environmental management)系列標準的第207技術委員會(ISO/TC 207)下第7子委員會(SC 7)負責制定。ISO 14067的發展目的是為提供產品溫室氣體於量化與溝通方面之要求事項。
ISO產品碳足跡標準歷經多次的委員會議討論,終於定案,於2013年5月21日以 “技術規範” 方式正式公布為 ISO/TS 14067:2013。而近年在2018年8月20日又發佈了ISO 14067:2018國際標準正式取代了技術規範 ISO/TS 4067:2013。
Note: ISO/TS被歸類為ISO的技術性文件,即Technical Specification(技術規範)的縮寫,其與「Specification(國際標準)」在本質上仍有一些差異。

碳足跡盤查認證流程:

博翔科技獲得許多機構認證標章,專業度值得信賴

而博翔科技輔導產品眾多,CNC、包裝機、塑膠機械、壓出機、滾輪機以及PCR檢測儀器,皆可以透過博翔科技的輔導,取得相關認證。

我們的六大服務

全球權威認證機構
可協助取得全球相關認證標章,讓您的產品可以出口全球各地取得當地銷售資格

擬定認證方案與組合
爭取一次測試,取得多個或多國認證;把握認證過程環節,及時反饋進度,縮短認證週期,提高效率

CB轉證服務
協助獲得處理電氣電子產品和元件的安全、電磁相容性和能效的相關認證,並可以獲得國際電工委員會電器產品合格測試

防爆認證專區
針對使用在礦區或潛在爆炸危險環境的電子設備及非電氣設備,舉例:石化業、加油站、印刷廠、塗料廠及麵粉加工業等存有易燃易爆類氣體、蒸氣或粉塵的場所,我們提供產品認證需求。 有此類需求請撥打分機104

協助準備各式技術文件
總裝圖、爆炸圖、電路原理圖、材料清單、標籤、說明書等;協助客戶準備測試樣品,提供預檢、預測試服務

檢測領域廣
涉及電子電器,無線通訊,醫療設備,汽車類檢測,能最大程度滿足到客戶需求

成為博翔科技的服務客戶,不只是博翔科技永續的客戶,更是擁有博翔科技專業的國內外證書團隊服務。

不論是在海內外入關問題方面、買家對認證問題釋義方面以及相關各國法令的專業知識,博翔科技服務眾多不同產品類型客戶

皆能一一替您解答。博翔科技不只是為客戶解決認證問題,更致力於提供客戶在取得認證之後更多產品行銷全世界的多元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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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04-23598008#106(國際轉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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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的一聲長長的剎車嘶鳴,三輛小車在這小區內的三岔路口嗄然停住。“嘀——”三車急沖沖地嗚響喇叭,告訴對方讓道。     然而,三車象不明白似的誰也沒挪動半步。三個車主都有不讓道的理由。     奧迪車主西裝革履,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他是某單位的一把手。在單位誰敢堵他?見他的車來了,早早就主動靠邊停車讓道了,哪還用他鳴笛。      大眾車主雖然沒穿制服,卻是這小城司機個個認識的交警。在路上,司機看到交警車,躲都來不及,還敢不讓道?      面的車主是位退役軍人,個體戶,無職無權。平時,在豪車面前低人一等,在交警面前好活說盡。在國道省道縣道上,豪車超車不鳴笛,會車不減速,“呼啦”一下擦身而過,嚇得你膽顫心驚不說,一但兩車刮擦,屬豪車的責任,賠你臺新車不值他一個車轱轆。屬低檔車責任,賠他卻得傾家蕩產洗了鹽罐。交警呢,最鐘情開罰單。盡管罰沒款他一分也得不到,他就愛顯擺那種權力,喜歡司機圍著他遞煙求情說好話的形態。可是,今兒個這里不是國道省道縣道,是我家門口小區的一畝三分地里,我一沒犯法,二沒犯規,面的車主心想,憑什么要我先給你們讓道?所以,他也麻起膽子,按響喇叭,第一次要他們讓道。      三車在這三岔路口僵持了兩三分鐘。奧迪車主坐不住了,老婆一個勁地打電話來,要他趕快去醫院,丈母娘病危。別看他在單位是一把手,在家里連二把手都算不上。老婆是一把手,兒子是二把手,他得和寵物狗爭三把手四把手。好不容易趁老婆去醫院服侍丈母娘的機會,溜出來這小區會會小三,沒想到碰上這事。如不趕快去醫院,老婆一生氣,盤根問底,追蹤尋跡,一旦找出小三來,那可要命!他一著急,喇叭接連天響,急切要對方讓道,快點去醫院向老婆報到。     大眾車主雖已下班,可是業余時間也不是全歸他的。交警在司機面前人模官樣,牛氣哄哄,天下第一。在交警隊里,他排不上隊。上面還有大隊中隊長,甚至那些老交警都可以對他吆五喝六。可不,第三次來電話崔了,隊長要他來小區湊對打麻將。頂頭上司啊,等得不耐煩了沒好果子吃。所以他也把喇叭接連按得天響。    只有面的車主不著急。他是人一個,那個一條。父母住在鄉下,老婆還在丈母娘的肚子里。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眼下收工回家,已進小區,在家是一個人休息,在車上也是一個人休息。那兩臺車喇叭連天響,定有急事。行啊,面的車主心想,別管他們急脫毛,讓他們長點記性,別老欺負低檔車司機。這退役軍人在部隊三五年,別的學得可能不多,但軍人的牛脾氣卻得了真傳。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你尊重他,他能夠拿腦袋給你當凳坐。你看他不起,他不捋你胡子(不理睬),你欺侮他,他也會拿你的腦袋當凳坐。眼下,他竟放下座椅靠背睡起覺來。      喇叭再次響過后,三臺車依然誰也未動讓道。      奧迪車主第一次感到一把手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對方不但沒有主動停車讓道,而且自己狂按喇叭也無動于衷。他反思,組織上給我封了個官,單位那些人才見我車來早早停車讓道,否則,不與眼前一樣嗎?俗話說“不端你的碗,不服你來管。”其實人與人一般大,尊嚴人人都一樣。于是他下車向面的車走去。      大眾車主百思難解。從來沒碰上這么不怕“死”的司機!在這小城里,我不認識你們司機,難道你們司機也不認識我這個交警?平時你們怕我,今天吃了豹子膽啦?可是眼前收拾誰呢?奧迪車主不認識,說不定是個比交警隊長還大的官。再說人家不讓道也沒違章啊。面的車主也不認識,可人家也沒違規。交通法上沒有規定低擋車要讓高擋車這一條。轉彎讓直行倒是有規定,可這三岔路口,誰是轉彎誰是直行,誰能分清?唉,司機平時怕我是怕交警執法!他想,沒有道路交通法我還不是個站馬路的普通交警?沒長三只眼,誰怕你。于是他也下車,向面的車走去。因為他看出,只有面的車后退幾十米就能讓出道來。      “師傅,”奧迪車主輕敲車門,和顏悅色說, “請幫忙讓個道吧。”大眾車主也趕緊謙恭地遞上一支“人和”香煙。     普通人最容易滿足,何況退役軍人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牛脾氣,一聲“師傅”一個“請”字,一支香煙——那煙說不定還是司機平時孝敬交警的。這面的車司機就一咕嚕爬起來,連靠背椅都沒來得及扶,發車,后退,讓開了道。     三車三岔路口順利通過。奧迪和大眾車主一邊開車一邊感嘆:“往后可得平等待人啊!”      面的車主一進家門,就聞到一股糊焦味。原來自己熏烤的臘菜滴油燃明火了。慶幸自己沒再僵持,再晚回來幾分鐘,不但熏烤的雞鴨魚肉祭了灶王爺,還會引燃房子,那可是老婆真得在丈母娘的肚皮里多住幾年了。   作者簡介: ------     路邊草,實名陽松堂,湖南隆回人。從軍十七年,初中文化,曾在蘭州軍區文藝創作學習班四期進修。現轉業退休。愛好文學,曾在軍內外報紙刊物上發表過散文、小說。    +10我喜歡

陶詩秀        01   楊素仙下班回到家敲著房門,篤篤篤、篤篤篤,由輕而重沒有回應。她猶豫著,也許周禪元還在睡覺,但是都中午十二點了呀! 楊素仙打開皮包找到鑰匙,打開房門。周禪元僵直冰冷地平躺在床上,已經完全沒有一點生命的溫度。 楊素仙兩腳發軟地跪倒在地,大聲叫著:“禪元、周禪元……”無聲的眼淚落成一扇雨簾,斷腸的雨簾。 開春的四月天,天地間到處蠢蠢欲動、欣欣向榮。他們居住的公寓外面,一棵每年開滿粉紅花朵的大樹,滿滿擠著一樹的花苞,要向世界炫耀一次熱鬧的美麗。 滿樹美麗的花兒會換成一樹沉綠,明年它們還會再次美麗。周禪元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02   楊素仙跟周禪元十年前在菲律賓結婚,組成人人稱羨的幸福家庭。那年楊素仙二十歲、周禪元二十二歲。兩人都身材高䠷,不像一般菲律賓人的矮。皮膚倒是一樣的古銅偏黑,看著更有一份健康的活力。 楊素仙護士學校剛畢業找到工作。因為她甜美的鵝蛋臉,臉頰兩個不深不淺的小酒窩,標準的美人一個。加上她瘦長的雙腿,總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形象,追求她的男生從年輕的小伙子到事業有成的中年人,排著隊爭先恐后等著。楊素仙聰明應付、東挑西選,最后選中了做水電工程的周禪元。 楊素仙的閨蜜問她:“那么多大學畢業生,還有碩士、博士的讓你選,怎么挑個高中都沒畢業,只讀過職業技術學校的周禪元?” 楊素仙笑得甜美地回一句:“因為我感覺到他的情。你知道,感情的事就是靠感覺。我感覺到周禪元比誰都更愛我。” 婚后第三年,住在芝加哥多年的楊素仙大姨,幫她申請到美國擔任護士。 在大姨家住了一個星期,楊素仙就找到了護士工作。世界上生病的人越來越多,美國人更是會生病,需要的護士永遠供不應求。 楊素仙很快申請到綠卡,一年后把周禪元接來,跟她團聚。 他們找了間公寓,搬出大姨家。因為英語是菲律賓的官方語言,他們沒有語文適應的問題,適應環境對周禪元卻是新的挑戰。 兩個人都瘦、都怕冷,住慣了四季如夏的菲律賓,他們像掉進冰天雪地的大窟窿。楊素仙到醫院上班,暖氣二十四小時把醫院運轉成溫暖如夏的菲律賓。她是一條回歸故鄉的游魚,住得安居樂業的舒適。周禪元的水電工常常在戶外或地下室,室內室外來回,冷縮熱脹地讓他十分難于適應新環境。 他每天開車送楊素仙到醫院上班后,就要跟寒冷像老朋友般相聚不散。怕電費太貴,公寓的暖氣沒有開得高。周禪元沒有工作的日子,穿著暖身的內衣褲、保暖的棉毛衫、厚重的大衣,看著像個笨重的北極熊。 楊素仙不上班的日子,他們到shopping mall里,不買東西,只享受暖氣。難得跟楊素仙共度休假,周禪元推掉所有上工的電話。 起先楊素仙上班一星期,有連著三天休假,周禪元就三天不接工作。楊素仙一個人的收入,兩個人過日子,雖不富裕,卻也不匱乏。 一天楊素仙說:“我的同事們都有自己的房子,說租房子不劃算。每個月付房租,一兩年就可以做買房的首期款了。” 楊素仙開始去加班,早班、夜班都做。 沒有楊素仙休假的陪伴,周禪元覺得有點寂寞。   03   天氣轉暖的時候,周禪元的工作忙起來了。為了楊素仙,他象是采蜜過冬的蜜蜂,要把那甜甜的蜜裝進楊素仙甜甜的小酒窩。 他們買了房子、選了家具,布置了一個溫馨的家庭,過著大家稱羨甜蜜的家庭生活。 當他們打算養個孩子的時候,發現周禪元先天生理的缺陷,沒有生育能力。這一跤把周禪元摔進谷底。任是楊素仙百般安慰:“沒關系的,我們可以領養一個小孩,最好回菲律賓找一個。” 周禪元表面不說,心底的寒冷像雪球越滾越大。   04   楊素仙有一個星期的休假,跟周禪元到達城看望楊素仙的二姨。從飛機上看到達城平坦的地勢,像無邊無際的地毯。慢慢降落時,看到綠色的樹叢是一棵棵守衛的兵士,分散在地毯的這里、那里。楊素仙看著,拉著周禪元的手,對窗外指指點點,笑得兩個酒窩陷進臉頰。 那一個星期他們忘了寒冷的芝加哥,忘了枯燥的上班、下班,周禪元忘了生活中的寂寞。他們過得愉快。 二姨喜歡楊素仙,也喜歡帶點憂郁氣質的周禪元。“你們都那么怕冷,搬到達城來吧!這邊四季分明,冬天最多落一兩次雪,像撒一層面粉沾在地上,第二天就被風吹走了。” 回到芝加哥的家,他們認真考慮。想到要打理賣房子、處理家具、找搬家公司等等一連串復雜的事情,他們也猶豫著拿不定主意。 碰到芝加哥一場幾十年未見的暴風雪,他們終于找到最有力的證據,下定決心遠離暴風圈。 賣房子等瑣碎事,周禪元一手包辦。他用脫離舊環境、開啟新生活的心情,做得特別高興,比他上班要開心許多。楊素仙只管上班賺錢、存錢,儲蓄到新環境安置新家的費用。 他們選了四月中下旬開車上路。雖然初春天氣,芝加哥還是寒颼颼的,有的地面積著薄薄一層雪。楊素仙穿了毛衣和羽絨外套,但是車上暖氣很快讓她脫了外套。里面一件紅艷色的毛衣、一條普通牛仔褲,讓周禪元看得眼睛直直的。 楊素仙喜歡紅色,說是看著生氣蓬勃。周禪元喜歡看楊素仙穿紅色衣服,在她身上反光似地映照出一份喜悅。 周禪元說:“素仙,你看著就是一朵紅艷的玫瑰花。” 周禪元的喜悅還摻雜著另一種情緒:終于要跳出這寒冷的冰窟了。新的環境讓周禪元有一份模糊不清的希望,也許會帶給他一些快樂的火苗。 他們像要補償多年來沒有度假的缺失,用輕松舒適的心情,把三天的車行開成鋪滿鮮花的道路。 晚上在旅店的床上,他們像新婚夫妻激情翻滾,翻越千山萬水,累得汗水淋漓。   05   那天落著雨,不是大雨,但是高速公路車速快,每輛車濺起水珠滾滾,滾成一片片浪花。忽然一輛十八輪大卡車開過,一個大浪花像一面墻,壓倒在周禪元的車窗玻璃,完全遮擋了視線。周禪元一個緊急煞車,車子翻轉像個球,滾到路邊安全島。 周禪元爬出車子,看到楊素仙滿臉鮮血斜臥在椅子上。他發出獅子的悲鳴:“楊素仙你不能走,你等等我呀……” 直升機、救護車,一堆人擁過來,把楊素仙抬上直升機,給發瘋的周禪元打了鎮靜劑。 楊素仙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頭發剃了一半,頭皮縫了五針、左眼角縫了十針。醫生說再差一寸,左眼就要完全失明。 “真幸運啊!傷疤拆線后還是漂亮的女子。”醫師、護士都這樣贊美著。 楊素仙清醒過來,握著周禪元的手:“你怎么這樣瘦?” 周禪元滿臉淚水,只能一聲聲呼喚:“素仙、素仙、楊素仙,你終于回來了……。” 楊素仙對翻車、直升機、醫院的事情,沒有一絲記憶。只有左眼角的傷疤提醒她,她經歷了一場生死邊緣的大災難。 只要周禪元還健康活著,就一切沒有問題了。   06   半年后,他們從二姨家搬到自己的公寓,楊素仙順利找到離公寓很近的醫院上班。他們的存款余額日日減少,楊素仙有時要加班多賺些錢。 周禪元卻是整天恍恍惚惚,搬一次家,似乎搬走了他生命中的某一部分,像車禍的發生,他才是受傷的人。不只是身體的傷,是心靈上的重創。 他深深、深深覺得對不起楊素仙,他最愛、最不能傷害的楊素仙。她每天刻意把頭發梳成一面倒的,掩蓋左眼角那條手術后兩寸長的疤痕。 他躺在床上,用手撫摸那條小疤痕:“素仙,我對不起你!” 楊素仙轉身抱著周禪元:“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有你在,我就很好。” 日子晴晴朗朗、風風雨雨地過下去。楊素仙的收入足夠兩個人的生活開支。但是生活不是只有柴米醬醋鹽,生活還有喜怒哀憎憂。楊素仙從來沒有催促周禪元去找工作。她很享受下班回家后,即使大夜班清晨四、五點到家,周禪元總是安靜地準備了小吃、點心,坐在沙發上等著她。 周禪元表面做得自然輕松,內心蘊藏著些悲哀憂愁。他自己都分不清,為什么自己這樣不快樂。   07   經過這次生死一線間,楊素仙長大了。她想著加班賺錢之外,生活里有太多比錢重要的東西。 連著有三天休假時,她帶周禪元到達城去看風景。 新建的瑪格麗特大橋在陽光下白得耀眼。千絲萬縷的白色鋼絲,交錯有序地飛舞在藍天白云下。 “好壯觀的建筑啊!”楊素仙握著周禪元的手。 周禪元握回楊素仙的手:“是啊!很壯觀的。” 他們去水牛廣場,看將近五十頭栩栩如真的銅雕大水牛。個個表情動作不同,是哪位藝術家精心的雕琢。嬌小的楊素仙站在大牛群中,活像小孩兒跟大笨牛捉迷藏。 他們去植物園看萬圣節的南瓜展,整個園里大大小小共有上萬個南瓜吧!用南瓜堆成整片小屋的墻壁、圍成幾個小廣場,步道兩邊擺放一個擠著一個的大南瓜…… 他們看到兩個伸著脖子的天鵝南瓜,長長秀氣的脖頸,連鵝嘴都長得很像。只是蹲坐在一個圓圓厚重的南瓜肚子上,看著有些滑稽。有的長得奇形怪狀,像外星飛來的南瓜。有的渾身長滿疙疙瘩瘩,像得了南瓜痲瘋病。楊素仙看得興致盎然,跟美麗的天鵝南瓜拍照、跟丑丑的痲瘋南瓜合照。 周禪元喜歡坐在面對白石湖的椅子上。白石湖緊靠植物園,一片廣袤的草坪連結一片寧靜廣闊的湖水。周禪元的眼光停駐在那一片蔚藍的湖水。他的心從身體里忽然跳了出來,飄飄忽忽就到了湖水的上空。湖面平滑如鏡,有個人劃著獨木舟悠悠行過水面。 輕舟劃遠了,周禪元的眼光追隨著小小的兩道漣漪。如果我是那輕舟上的人,就這樣劃著小舟,一直流下去、流下去…… 他看到湖水的深處,靠邊有淺淺的水草,再下去就是暗色的綠水幽幽。嗯!那里多么安靜,魚兒游水的姿態那么悠然自得,蹦上跳下。我如果是其中一條小魚…… 這些雜亂的臆想,總在楊素仙一聲“禪元,天晚了,我們該回家了”的催促中消失遠去。周禪元有些夢游般,回到現實的生活。   08   美國的失業率到達多年來最低的指數,很多建筑物的玻璃櫥窗掛著“help wanted”的招貼。 周禪元有一天說:“素仙,我要去找份工作。” “好呀!我的同事,還有二姨,都說你應該去工作。” 同事和二姨的話,讓周禪元有了壓力。他積極去應征面試。 找到一個小建筑公司做零工,做了幾個月,公司貸款出了問題,停工了。 一家開出租公寓的中國老板錄用了周禪元。做了三個月,老板給了他一張支票,請他不必再來了。老板的理由是:我們小公寓幾個墨西哥工人就足夠了。他勸周禪元去找個容得下他的大廟。 這個理由讓周禪元隱隱覺得不安。 那個老板給楊素仙打了電話:“你是周禪元的太太嗎?我要跟你說,你應該帶周禪元去看醫生。他工作中常常恍恍惚惚,精神不集中,這樣很容易傷到他自己。我是好意告訴你,其實我滿喜歡周禪元的,比我那些墨西哥工人好很多。但是……他似乎有輕微的憂郁癥。” 楊素仙就不讓周禪元再找工作。“禪元,我多加幾個夜班,我們兩人的生活沒有問題,你就在家做家庭煮夫。頂多我們暫時不要買房子,省了好多麻煩。” 周禪元感激地看著楊素仙,那眼光里除了感激,還有一些楊素仙看不到的余光晃動著。 半年多后一天,楊素仙的二姨到她上班的醫院,跟她一起吃午餐。二姨很直接地說:“楊素仙,周禪元一個三十還不到的大男人,不能這樣整天待在家里,會悶出病來的。” 楊素仙有些遲疑說:“二姨,周禪元工作的老板說,他好像有輕微的憂郁癥。” “那要趕快看醫生呀!” “我不敢跟他這樣直說。” “這種事不能拖的,虧你還是護士,這點知識都沒有。拖到病重了,那就藥物都不一定治得好。”   09   楊素仙找了一天晚上,握著周禪元的手;“周禪元,我要帶你去看醫生。你只有一點點輕微的憂郁癥。” “誰說的?” “那位開公寓的中國老板跟我打電話。” “啊!”周禪元眼光茫然,“好吧!我在家也常常胡思亂想,看看醫生也好。” 楊素仙帶他去自己工作的醫院,找了最好的心理醫生。醫生跟他們說:“不是輕微的,他這樣子有一段時間了吧?這藥要按時吃,不能每天待在家里,要常常出外走動、走動。” 周禪元很配合地吃藥,也每天出門散步,不再孤獨地蹲在家里。 有一天他走到隔兩條街的住宅區,看到一戶人家的大門檻坐著一位女子。以后他走過那住宅區,那個女子每天坐在那里,跟每個過路的人伸手打招呼:“嗨!”她也跟周禪元同樣伸手,同樣一聲“嗨”。 后來周禪元看到她不但跟過路的人說“嗨”,跟開過的每一輛車子也搖手說“嗨”。周禪元看不清車里的人有沒有回應。好像這女子也不要別人的回應,只是機械地每天做著同樣的動作。 有天那女子從門檻上站起來,走近周禪元,跟他攀談起來。 原來是位上了年紀的女子,至少有六十歲吧!她用愉快的聲音說:“How are you?” “我看你每天都走過這里,你住在附近嗎?” 雖然一把年紀,臉面卻經過精致的化妝,眼影、淺淺的胭脂、鮮紅的唇膏。連穿的衣服都顏色搭配合宜。是個十分會過日子的人,怎么天天早晚坐在門檻上消磨時間呢! “我的名字叫安妮。”安妮先伸出手。 “我是周禪元。”他輕輕握一下安妮的手 話匣子一開,安妮好像找到了知音,向周禪元簡單介紹她自己。 “我都七十八歲了,六十五歲退休。我先生過世三十年了,只有一個兒子,住在阿拉巴馬州。他不常來看我,早幾年我還回去過感恩節,這幾年跑不動了,就不去了。” “怎么不搬去跟兒子住呢?” “他有自己的家庭,我一個人住在這里很好的。” 周禪元想:就是太寂寞了。 兩個寂寞的靈魂有了共鳴的對象,他們成了忘年交。 周禪元每天回家,向楊素仙報告他跟安妮的對話。楊素仙安靜地聽著,很好呢!楊素仙心想,周禪元遇到一個很好的心理醫生。   10   周禪元回診,醫生說進步很多,把藥的用量減少了三分之一,鼓勵他去找個part time的工作。 他又去找那位中國老板:“我的病治好了。”老板當場就用了他。 達城的四月天,陽光明媚、風和日麗。周禪元喜歡陽光的日子,天地明亮,空氣里唱著快樂的歌聲。 他還是每天走路,因為走路會看到坐在門檻的安妮,像在等著他似的。 告訴安妮找到工作了,安妮拍著他的肩膀:“太好了!”周禪元忽然覺得像遙遠的母親在拍著他,眼里一顆顆淚水流下來。 “周禪元,What happen?”安妮帶著驚慌的神情,遞給他紙巾。“我想起我的母親。” 安妮請他進去,吃一塊自己烤的蛋糕、喝一杯熱咖啡。周禪元心情平靜下來。 他沒有告訴楊素仙這件事情,到底在別人面前忽然落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在為楊素仙準備飯菜點心時,會帶一份點心給安妮,互相品嘗彼此的手藝。 達城的市花紫薇花一朵一朵掉落滿地。沒見過把自己裝扮得這樣多彩色的花兒:艷紅、粉紅、紫色、白色。從五月登上枝頭,簇擁著展露自己的容顏,一直要鬧到十月底,才漸漸安靜下來。 沒見過這樣新陳代謝快速的花兒,每天有花開花落,人行道鋪滿了它們殞落的花瓣。達城今年多雨,從八月就轟轟烈烈每天淅淅瀝瀝,太陽睡在厚云上面,不肯露臉。 “太陽也跟我一樣得了憂郁癥。” 周禪元走著濕答答的路面,踩著一地的紫微花瓣,內心分外傷感。 再回去看醫生,醫生說:“怎么這次病情沒有什么改善呢?我給你開劑量重一點的藥吧!” 劑量重的藥,讓周禪元整天昏睡,像頂著千斤石,連出門走路的力氣都沒有。辭了做了三個月的工作,也難得出門走路了。只有楊素仙夜班回來,周禪元揉著惺忪的睡眼,起來開口說話。 他沒有精力為楊素仙準備飯菜點心,楊素仙帶著從餐廳外賣的食物,跟周禪元兩個人邊吃邊說些話。周禪元吃得少,話也說得少。 “禪元,你吃得這么少,冰箱里給你留的便當都沒動。要多吃才會身體好,你要快點好起來。怎么現在也不出去走路了?好久沒看到安妮了吧?不能這樣整天窩在屋里的。” 安妮來了電話:“周禪元,你好嗎?好久不見你了。” 第二天安妮就去敲了周禪元家的門。她看到周禪元,嚇了一大跳。“你怎么瘦成這樣皮包骨啊!” 周禪元沒說一句話,眼淚成筐地落下來。 安妮打了楊素仙的手機:“一定要立刻送周禪元去住院,他病得太厲害了。”   11   住院的周禪元每天有護士陪著他走路、做運動。看著他吃完三餐。 安妮來看他,終于有了說話的力氣,臉面有了羞澀的笑容。 他每天打電話,要楊素仙來病房看他:“楊素仙,我想你!”有時一天三、四個電話。 楊素仙有時抽不開身,晚去了,周禪元會發個小脾氣:“怎么這么久才來?” 只有楊素仙一份收入,她很少有休假,她又在另一家醫院做part time。夜班上完,她會陪著周禪元,幾乎天快亮,才回去睡幾個小時。 因為同是醫護人員的關系,楊素仙的人緣好,醫生、護士都睜一眼閉一眼,不趕周禪元出院。 楊素仙的黑眼圈沒逃過周禪元的眼睛,更沒逃過二姨的注視。周禪元握著楊素仙的手,“楊素仙,你瘦了,我連累了你。” 但是第二天,他還是幾個電話追著楊素仙的耳朵。   12   醫生最后一次復診后,把楊素仙和周禪元一起找過來:周禪元現在情況都穩定了,醫院也不能再住下去,回家去重新開始新生活吧!你這么年輕,找份工作、生個孩子,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醫生的每一句話周禪元都聽著順心,直到那句“生個孩子”,像一把剪刀,把所有的順心剪得七零八落。 他們牽著手走出醫院的大門,“周禪元,我們回菲律賓領養一個孩子吧!” 周禪元還在被剪的傷痛里療傷止痛,沒有聽清楚楊素仙的話。   13   周禪元沒有去找工作,他每天上午九點、黃昏六點,兩次走路去跟安妮聊天。早晨喝杯咖啡,黃昏吃個下午茶,配一塊安妮自己烘焙的蛋糕。 有時周禪元自己也帶著為楊素仙燒的中國菜。是的,他又開始給楊素仙準備飯菜、點心。這就是周禪元的三份工作:上午、黃昏拜訪安妮,白天做家事、睡覺休息。 他覺得自己也很忙碌,不能再找別的工作。 周禪元住院的時候,二姨教會了楊素仙開車,考取了駕照。她帶楊素仙去銀行開了戶頭,辦了信用卡。 “真不相信,你來美國這么多年,這些生活的基本技能一樣都不會。” 十二月的一天,楊素仙開車帶周禪元去植物園。 “楊素仙,你開車的技術不錯啊!” “我還是不敢上高速。” 植物園的花草樹木充滿冬日的蕭瑟,只有不同種類的日本楓樹紅得鬧意盎然。周禪元穿著厚重的大衣──他越來越怕冷,戴著圍巾、手套,握著楊素仙的手,眼睛直直地望向湖面。湖面平靜得跟他的心靈一樣寂寞,偶爾幾只鷗鳥低飛過,蜻蜓點水般又隨風散去。 圣誕節近了,植物園布置了好幾個以圣誕節為主題的亭子。基督誕生的馬廄、十二門徒的晚餐、三王來朝的人像。每個布置都是真人身材的穿著,銀白、淺灰、淺藍色的絲織衣服,臉面刻畫栩栩如生,手持的高大木杖都是實木制作。悅耳的耶誕夜歌聲來回播放。看著、聽著,周禪元感動得要強忍著滾動而出淚水。 安妮會在楊素仙休假時,請他們去她家吃一頓午餐或晚餐。周禪元那一頓飯吃得開心。 楊素仙說:“周禪元,你每頓這樣吃,很快就會胖起來的。” 偶爾周禪元也會做幾個中國菜帶過去。 他們像親密的一家人,一個母親帶著兒子、媳婦居家過日子。   14   春天來了,公寓外那棵大樹頂端常常有早起的鳥兒,報春般嘰嘰喳喳鬧起來。周禪元臉頰長了肉,看著豐潤些。推開窗,他哼著歌兒跟鳥兒對唱。唱著、唱著,鳥兒飛走了,他才覺得一屋子都是靜靜的寂寞。他要走路去跟安妮說說話。 一個冬天他怕冷,很少出門,互相的聚餐也因為天冷減少了次數。“周禪元,真高興看到你。我正要告訴你,我要搬家了。” 周禪元心頭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你要搬家了?”一臉的驚詫,好像誰在他臉面潑灑了一層冰來不及躲開,被冰得臉頰結了霜。 “什么時候搬呢?搬去哪里呢?”他慢慢安靜下來。 “等房子賣出去以后,搬去阿拉巴馬州跟我兒子住得近。周禪元,你知道我這么老了,一個人守著這個家,有時真的好寂寞。不是你和楊素仙,我早就搬走了。我舍不得你們的。” 周禪元忽然淚水像雨水般止不住。安妮讓他進到屋里,自己眼里也濕潤起來。她擁抱著周禪元:孩子,孩子……周禪元聽到母親遙遠的呼喚,嚎啕大哭著,媽媽啊!   15   因為日本Toyota汽車公司在達城設廠,帶動所有企業繁榮興旺,房價也跟著節節上漲。安妮的房子買主出的價錢比她自己要價還要高,上市一個星期就成交了。 搬家公司一個大卡車把所有的家具裝上車。周禪元看到那套他們曾經聚餐的桌椅,被兩個工人用厚重的塑料紙層層包得嚴實送進車廂,跟他再也不見面地把他拋棄了。 他和楊素仙開車送安妮去機場。安妮輪流擁抱他們。她在楊素仙耳邊輕聲說:“好好照顧周禪元。” 看到安妮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周禪元的眼淚又出來了。 楊素仙挽起周禪元的手臂:“我們回家吧!不要難過,周禪元,你還有我啊!” 周禪元攬緊楊素仙的肩膀,心底吶喊著:希望我永遠擁有你。   16   一天周禪元認真地思考著:楊素仙一輩子跟著我,我能給她什么呢?我連一個孩子都不能給她。將來我老了,她也老了,我們都老了。我走了──我是一定比她先走的,誰來照顧她呢! 不,我不能等到她人老珠黃。我要她現在還這么美麗動人時找個好人,陪她走完漫長的一生。 “楊素仙,我們離婚吧!” “周禪元,你瘋了!” “我沒有瘋,你現在很容易找到一個比我好的男人,陪你過一生。不能等到你老了,誰來陪你呢?” “再好的男人,也沒有你對我好。周禪元,我也不會去愛另一個男人,不管他多好、多優秀。我們結婚前,我拋開那些比你優秀的人……我現在也一樣。你最愛我,我也最愛你。我們永遠分不開。”楊素仙說得聲嘶力竭,眼眶里儲滿淚水。 楊素仙很少落淚,臉頰的兩個小酒窩是用來裝甜美的笑容,不是用來盛苦澀的淚水。   17   周禪元在楊素仙的淚水淹沒下,用住院時偷偷積存的安眠藥,結束了他三十二歲年輕的生命。 楊素仙再一次讀著周禪元的遺書: 親愛的楊素仙:我要離開你了。從來到美國,我就是個被砍斷根的廢人。這廢人綑縛了你許多年,現在你可以松綁過你自由的生活。不知道為什么這樣愛你的我,會成為你這樣重大的負擔。生命本來就不是天秤上平衡的重量,你在高處、我在低處,只能仰望著你。 我曾經答應要永遠照顧你,我也曾經希望永遠擁有你,但是我終究失去了一切。 楊素仙,在這邊那邊我都是愛你的。你好好過往后的日子,讓我放心,好嗎?   18   楊素仙捧著一捧周禪元生前最愛的紅玫瑰,去看望長眠地下的周禪元,陪他說說話。 “周禪元,你最怕寂寞。我雖然不能天天來看你,但是我的心時時刻刻陪伴著你的。你最愛的素仙長大了,長得比以前堅強了,也比以前長老了!有一天我會找到你住的地方,我們再一起過日子。現在聽你的話,會過好每一天,你放心吧!親愛的禪元。”     【組稿 靳翠菊】   作者簡介 陶詩秀,女,機關退休職員,現居重慶。熱愛文學,近年在《北方文學》《躬耕》《唐山文學》《故事大王》等報刊雜志發表文學作品多篇。 +10我喜歡

江蘇|閻錦文       父親祖籍宿遷,生于鎮江,母親原籍沭陽。父親屬蛇,遇事冷靜。母親屬馬,敢于拼搏。   父母的婚戀與新中國同齡,起源于黃姓老親的媒妁之言。雖然沒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卻因為父親相親時留意了母親的住址,便有了彼此間的書信往來。   小時候,常聽母親提及那段戀愛故事。       母親很是喜歡父親一封回信的開頭語:“來信悉,有批評,有指教,有罵人等等”,母親所謂的罵人,僅是抱怨那些語焉不詳的媒妁之言。   次年的農歷三月二十六,母親的戶口便從城中鎮的笪家山14號遷至伯先鎮京畿路正三巷四又五號,那年母親21歲。   跨越從女孩到女人的門檻之后,許多意料之外的改變接踵而來。母親多年珍藏著上下兩冊上海立信會計學校的《銀行初級簿記》,是隨著嫁妝帶到婆家去的,也是母親一場待圓的夢。   母親生性不甘示弱,剛過門便包攬了全家9口人的燒菜煮飯洗衣漿衫,她以起早貪黑讓全家都能夠穿上新的棉鞋過年自豪了好些年。結婚半年,肚子依然沒有動靜,我奶奶難免流露些疑惑,母親自然甚感不悅。   教書育人是父親初中時就有的夢想。1951年的8月1日,父親受市文教局長姚荷生之聘,從合計牛行的押運工轉任鎮江市職工業余學校的專職教師。月薪卻瞬間銳減幾好成,僅隔一周,我的姐姐在云臺山腳下的市人民醫院呱呱落地。   月子里,母親常聽我奶奶跟我父親嘀咕:“28塊錢工資,連你家三口子喝水都不夠!”此時,母親也暗自決心重拾報考銀行柜員的舊夢。   姐姐剛滿六個月,母親卻發現已經有孕在身。迫于經濟窘迫,母親堅持不懈地從床上跳到床下,一連數天捧著家里最沉的大木箱在房間里轉圈,用搟面杖反復地碾壓小腹,甚至偷服過一次“喹啉”,唯一的期待是剎那間見紅流產。       俗話說:“該來的總會來”,1952年農歷九月十一月色初起,我宛若一只孱弱的小貓不招待見地降生在正三巷的老宅里。月子里,母親就沒有奶水,只能將就著給我喂些熬粥時撈的米湯充饑。   往后的好些年,母親隔三岔五裹著弱不禁風的我東家求醫西家抓藥,甚至去求簽問卦拜觀音。長大之后,總有人調侃我說:骨子里有股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犟勁。或許,這正是當年胎氣的凝聚。   父母結婚之后,我的奶奶先后給我添了六叔和小姑,婆婆指望不上媳婦,媳婦也依靠不了婆婆。雖說各人自掃門前雪,磕磕碰碰卻是在所難免。從小到大,茶余飯后真沒少聽母親抱怨我父親當年“只會是非不分地和稀泥”,父親總是一笑了之。   我剛滿六個月,母親便每天抱著我,風雨無阻去小街參加上海裁縫盧先生開辦的縫紉講習班。講習班結業后,母親便去娘家借錢買了臺工輪牌縫紉機,籌劃與我父親攜手共創溫飽的漫漫長路。   為了方便營業,1954年的夏天,父母親帶著姐姐和我,從正三巷搬到鎮江二中附近的鐵路南。次年,又從鐵路南搬到寶蓋路28號的門面房里。裁縫店的生意稍有起色,母親便火燒火燎地鼓動父親報名參加高校招生考試。   1956年8月,父親如愿地被南京師范學院生物系錄取。至今,我依然喜歡閱讀1957年3月7日父親寫給母親的信。   父親夸贊母親用“很艱苦的勞動使家庭的面貌有了新的氣象”,“在困難的時候想出今后解決問題的辦法”,父親感謝母親“在我身體不好時,心境不佳時的照顧、安慰和分擔”,給他“關心照顧和體貼”。在信中,父親稱呼母親“親愛的成榮妹妹”。       那年夏天,既多雨又炎熱。山巷底入住半年的房管房突然被“退公還私”。安置房的地點又不盡人意,房主急著賣房套現,被逼無奈,父母決定咬咬牙900元買下那三間兩廂平房老宅。   那些天,除去四處借錢,母親把家里能變賣的東西統統拿到大西路山巷口的寄賣商店換成現金。顧及臉面,母親總讓我背著包袱在前面先跑,她則隱約可辯地跟隨其后。   在我至今珍藏的兩張收貨憑證上,三件全毛的外套加兩件里外三面新的棉襖只賣了51.10元。房屋產權過戶的第二天,便請來木匠拆除西邊房間的閣樓和護墻板,拆下的木料賣了60元,全部用于還債。   那年,我十一歲。   “文革”風起云涌,一天一群造反派突然包圍了鎮江市總工會大樓,被圍困其中的父親一個晝夜沒能回家,母親在家更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切韭菜的廚刀竟然兩次削破手指,鮮血直流。   現在想來,除去每年春節去給爺爺奶奶拜年,父親和母親少有出雙入對,茶余飯后湊一起卻有嘮不完家長里短。   2012年3月,母親病故安葬之后,父親指著那臺銹跡斑斑的縫紉機跟我說:“這些物件都是念想,就照原樣放著,我們這個家全靠你媽媽一針一線地積累起來的。”       我瞬間秒懂,父母親的相濡以沫始終浸淫著彼此間欣賞、包容和珍惜。   再往后,一日三餐之前,父親總是先去給我母親上柱香,而后弱弱地招呼她“吃飯嘍”。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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